客观认识中药毒性：细胞毒性≠在体毒性

作 者：陈 军

长期以来，中药毒性一直是一个热点话题，有人认为中药天然无毒，也有人认为中药毒性很大。中药的毒性与对证治疗相关，也与实验方法相关，一般说来，对于中药的研究，体外评价不能替代在体评价，例如双黄连口服液体外对新冠病毒有抑制作用并不代表其口服后就可以用于新冠肺炎的防治。

本课题组关于辛热中药挥发油皮肤毒性的研究可以为中药体内外研究差异提供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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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味中药挥发油透皮促渗剂以温热药性为主

由于皮肤屏障的存在，中药经皮给药制剂往往要添加透皮促渗剂，而中药挥发油是一大类具有“药辅合一”特性的透皮促渗剂。研究表明挥发油是辛味最主要的物质基础，目前的中药挥发油透皮促渗剂主要来自于辛味中药，这与“辛能开腠理”的药性认识相符。在现有的34种辛味中药挥发油透皮促渗剂中，其中28种来自于温性中药，4种来自于热性中药，另各有1种来自于凉性中药和平性中药。可见，辛味中药挥发油透皮促渗剂以温热药性为主。

02

皮肤细胞毒性：辛热中药挥发油显著强于辛温中药挥发油

从温里药中选取4 种辛热中药（高良姜、干姜、吴茱萸、胡椒）和 4 种辛温中药（花椒、丁香、小茴香、荜澄茄）提取挥发油进行配对比较（如表1所示）。

▲ 注：温热药性挥发油依次进行配对比较，除四气特征外，其余药性特征与药理作用尽可能相同

用人角质形成细胞（HaCaT）评价皮肤细胞毒性，结果发现化学促渗剂氮酮的IC50为6.34µg/mL，辛热中药挥发油的IC50在35.89~75.40 µg/mL范围内，而辛温中药挥发油的IC50在66.73~441.10 µg/mL范围内，辛热中药挥发油皮肤细胞毒性显著高于辛温中药挥发油。辛热中药挥发油的皮肤细胞毒性机制主要为坏死，而辛温中药挥发油能够诱导皮肤细胞凋亡（如下图所示，辛热和辛温中药挥发油分别以干姜油和花椒油为代表）。

▲ 中药挥发油作用于人角质形成细胞HaCaT的分析结果

03

在体皮肤刺激性：辛热和辛温中药挥发油没有显著性差异

采用大鼠进行皮肤刺激性比较实验，阳性对照 10 % SDS 水溶液作用于皮肤后，引起严重的痂皮、角化不全，炎细胞浸润和棘细胞层变薄明显，得分达到 8.33分（总分为25分），具有强烈的皮肤刺激性。化学合成促渗剂氮酮也显示出较强的皮肤刺激性，得分4.33分。辛味温、热药性中药挥发油在体作用于皮肤后，刺激性评分在 0~1.67 分之间，具有相对较低的皮肤刺激性。将辛热和辛温中药挥发油的皮肤刺激性评分进行配对 t 检验，P > 0.05，说明两者的在体皮肤刺激性无显著性差异。

▲ 辛热与辛温中药挥发油皮肤病理切片

04

体内外差异机制：倍半萜贮库效应

GC-MS成分分析表明，辛热中药挥发油普遍含有倍半萜类成分（33.56±19.38%）不同，而辛温中药挥发油几乎不含倍半萜类成分（<2%）。倍半萜类成分由于脂溶性较高，一般认为具有较强的毒性，如细胞毒性和溶血毒性，因此与辛温中药挥发油相比，辛热中药挥发油由于倍半萜含量高因此皮肤细胞毒性更强。但是，由于倍半萜与皮肤角质脂质如神经酰胺相互作用较强，更易于驻留在角质层中形成贮库而减少了与皮肤细胞的接触机会，因此辛热中药挥发油并无显示出较强的在体皮肤刺激性，其皮肤局部刺激性与辛温中药挥发油相当，并且显著低于化学促渗剂氮酮。

05

结语：应重视中药生物药剂学研究

（1） 中药的研究应在中医药理论如药性理论指导下进行，中医药理论的原创思维为守正创新提供了丰富的宝库。（2） 过去有人认为中药研究即为“化学+药理”，而本课题组的研究表明，中药成分的吸收行为对其在体药效和毒性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因此应重视中药生物药剂学研究。（3） 体外细胞研究结果不等于在体研究结果！细胞研究因为操作相对简便，重复性高，因此常被用于中药研究，但应该充分认识到体内外研究差异的可能性，不能用体外毒性研究简单替代在体研究。

参考文献

1. 顾琦，朱学敏，魏旭超，梁莹，顾薇，陈军．温热药性对中药挥发油透皮促 渗剂皮肤毒性的影响及其机制研究．中国中药杂志. https://doi.org/10.19540/j.cnki.cjcmm.20201022.3022. 杨文国，陈军，刘培，蒋秋冬，王研，周成，段金廒。基于数据挖掘方法研究挥发油透皮促渗作用与中药药性间的关联性。中国中药杂志，2015,40（23）：4609-4615.3. 吴凤烨，冯晗，文勇坤，董昀菲，溪江安，姚俊宏，董洁，陈军. 基于阴阳药性的中药挥发油作用特点分析及应用展望。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2019，35（1）：111-115.4. 杨文国，朱学敏，吴凤烨，董昀菲，溪江安，陈思颖，陈军. 基于逐步判别法分析辛味中药挥发油“四气”药性、透皮促渗能力和化学成分的关联因素。中草药，2019，50（17）：4219-4224.5. Yao J, Jiang Q, Cai H, Zhu X, Ma M, Duan J, Dong J, Chen J. Cytotoxicity and penetration enhancement activity of essential oils from warming the interior medicinals with hot or warm property in term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 Tradit Chin Med 2018, 38（2）：257-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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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李凤   姚俊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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